一周前,诺诺拿到了曼荷莲文理学院的学位证书,两个月后她要去修道院完成计划中的修女见习。
在这个空档期,凯撒专门挡掉很多事情,和诺诺一起住在波托诺菲的别墅。
尽管时间宝贵,凯撒仍然每天留出一个小时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诺诺经常无所事事地到处走。
最近几天,诺诺陷入一种莫名的忧虑心情,闷在屋子里,对什么都不大关心。
这天傍晚凯撒回到家,挂着疲惫的面庞,第一个念头就是找自己的未婚妻。
他四处张望着从一楼走到三楼,在卧室看到诺诺,穿着深紫色的毛衣,趴在靠海的落地窗上,旁边的沙发摊着她的羽绒服。
就像期待的那样,凯撒确认了家里有一位未婚妻在等着他,尝到了那种新鲜而美妙的滋味,感到心情愉悦。
他走上前去,想同未婚妻多说几句话。
诺诺整张脸在夕阳里映成橘红色,没有表情地看向前方。
“怎么了?”诺诺说,嘴角依旧耷拉着。
“在这里住还习惯吗,你特意选的这个靠海的房间。”
“还好吧,只是觉得风景不错。”
“是的,这座城市很漂亮,今天出门了吗?有机会可以一起去码头看落日,就是上次我们徒步海烧的那里,那天你看起来很愉快。”
“海边的空气很好,我也很喜欢。今天没有出门。”
“哦,那天和你说过,我在码头有个很好的朋友,在那里有很多小时候的记忆——”看到诺诺没有在听他说话,凯撒把劲头按住了一点:“心情不好吗?明天就是情人节,我们可以想一些愉快的事情。”
“没有啊,住在大土豪的大房子里怎么会心情不好?”
诺诺转过身来,背对着夕阳,凯撒反而看不清她的脸,不知道怎么接话。
他苦笑了一下,自顾自说下去:“你总是这样讲我的笑话,明天我有一件礼物要给你。”
“很期待。”诺诺也笑了一下,捏了捏凯撒的手。
凯撒进书房去了。
诺诺继续趴在落地窗前,看着远方那个朦胧的金色光圈渐渐产生了缺口,缺口一点一点扩大,剩余部分散发的光晕也更加暗淡,最后被漆黑的海平线彻底吞没。
她原本只是心血来潮地看落日,但那副落日的画面断断续续、也锲而不舍地出现在她临睡前的脑海里。
她突然清醒过来。
她发现,这幅画面里面包含了某种令人绝望的象征,紧接着就明白了困扰她一整天的焦虑感的来源。
她回忆起,当初接受凯撒求婚时的心情,一半是感动,一半是觉得不该拒绝。
他们一步一步走完了订婚流程,顺理成章地开始同居,而明天将是他们婚前的最后一个情人节。
这里面的每一个小变化发生的时候,她都能怀揣着一半的期待和一半的不安勉强跟上,而当这些变化堆叠在一起,她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差不多陌生的地方。
她不适应加图索家的条条框框,也不适应名流贵妇人的言行举止,更重要的是,凯撒·加图索成为陈墨瞳的丈夫、陈墨瞳成为凯撒·加图索的妻子这件事情,让她觉得完全是一个小说书上的故事,而非与自己确切相关的终身大事。
这又意味着什么,应当怎样做,诺诺翻来覆去很久,没有找到答案。
“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或许每个要结婚的人都是这样”,她在心里说。
第二天,凯撒比平时更早来到客厅,看到诺诺已经靠在沙发上,肿着眼皮,右手撑住侧脸一动不动,暗红的长发散在背后。
他面带微笑,上前亲了一下她的脸。
“怎么,昨晚没有睡好吗?”
“嗯。”诺诺含混地点头。
“我也很兴奋,今天是情人节,我订了厨师在家做晚餐,分部的伙伴们都会来,还有一些老同学,咱们办一个party,礼物晚上再给你,白天你想去哪里?”凯撒的声音里洋溢着轻快的跃动感。
诺诺想象着屋子里站满人的场面,皱了一下眉头,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回答:“没睡好有点累,就在家待着吧。”
“我给你梳梳头吧?”凯撒想,晚上有朋友要来,得把她打扮地光鲜。
“不用,一会我自己来。”诺诺偏过头去,不想看他,也不想让他看。
凯撒吃了一个钉子,但很快就忘记了。
他不是一个迟钝的人,但是自从他成功挽留诺诺在波托诺菲,就完全沉浸在了一种令他目眩的幸福感之中。
依他的理解,他和诺诺之间已经诞生了一种神秘的吸引力,就像一对天造地设的磁铁,哪怕地理上相互分离,他们的本质依旧联系在一起,不再有任何距离,这几天格外融洽的共同生活也证实了这一点(其实这几天他们的相处和以前完全一样)。
而他为了今天,这个意义重大的日子做了全心全意的准备——秘密就在他的书房里,每次想到那个准备,凯撒就会生出高涨的期待和激动的鼓舞——那么诺诺理所应当也会抱有和他等量的幸福,并在惊喜中送出凯撒最想得到的回礼:一颗沉浸在感动中的心和一句由衷的赞美。
除此之外,凯撒没有考虑过其他的可能。
因此他在大厅里跑上跑下,不停接电话,不停和诺诺说话,并且从诺诺潦草的回应中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他去给厨师开门,回来后没有看见诺诺,也只当她在房间里休息。
一直到厨房里的工作即将结束,派对的客人开始到访,凯撒找诺诺出来迎接的时候,才吃惊地意识到,诺诺不见了。
那位客人刚刚走进大厅,在原地站了几秒钟,他看到凯撒发现了他,却没有在看他,于是向凯撒走去,脸上摆出得体的笑容:“主席好,好久不见,祝贺你新婚在即。”
客人第一时间没有得到回应,才发现凯撒的脸上透着不安。
他明白了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凯撒马上握住他的手问好,另一只手还格外亲热地拍打起他的肩。
这以后到来的客人们都受到了凯撒热情洋溢的欢迎。
但他们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女主人,却不止一次看到凯撒面无表情地反复进出大门。
派对开始10分钟以后,凯撒单独一人发表了致辞,请求所有人在这个浪漫的夜晚尽情享受维纳斯赐予的美好,并在一个颇为幽默的转折后遗憾地透露诺诺的毕业程序出了差错,她临时回去处理了。
派对还算热闹,但凯撒原本的安排都围绕着诺诺,诺诺不在就全泡了汤。
晚上11点半,诺诺走到别墅门口。本想躲着凯撒自己回房,却远远地看到凯撒靠在门旁的柱子上吸烟。
她踌躇了一阵,用上活泼的音调打招呼,“嗨,你们结束了吗,晚上玩得开心吗?”
出乎诺诺的意料,凯撒既没有大声喊叫,也没有冲她摆脸色。
而是立刻掐掉烟头,转过身体,敏捷地向前两步,像一朵鲜花绽放那样,向她展露出一张温暖的笑脸。
然而,诺诺还没有领会这个笑的含义,眼前的表情马上僵住了。
凯撒的眼睛从平视向下缓缓移动,一直到某个位置停顿一下,又赶忙回到平视,而且再也没有向下看过,“你干什么去了?”
“心情不好,去游泳咯。”诺诺自己也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身上还穿着海蓝色的连体泳衣,外面罩了一件羽绒外套,别的衣服揉成一团拎在塑料袋里。
泳衣的边界还有一条条水迹沿着皮肤往下滑落。
“这么冷的天去游泳?”凯撒沉默半天,蹦出一句话,过一会又补了一句:“电话都打不通,也不换好衣服回来。”
“我可是和你一样的A级,冬泳算什么。在水里怎么接电话,帮我拿着!”诺诺把塑料袋塞进凯撒的怀里,径直往屋子里走。
凯撒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诺诺觉得,今天回房的路格外漫长,恨不能跑起来,但是凯撒跟在身后,她不想让他察觉这一点,有意走得不快也不慢。
她换了鞋,一步一步地穿过走廊,走进大厅,看到餐桌上横七竖八地散乱着酒瓶和吃剩的食物,地板上也满是细小的果皮纸壳,还有一条皱巴巴的领带。
她来到楼梯口,但忘记开灯,上楼的第一步就磕绊了一下,立刻弓下腰自己抓住扶手,凯撒没有来得及扶她。
“知道你在想什么,大晚上的,没人看见啦。”
诺诺走到三楼,自己的房间门口,突然转身拿过塑料袋,轻快地说出途中想好的这句话,“我很困,今晚就先睡了,搞砸了你的party我很抱歉,但就是没有心情……”
诺诺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到一张可怕的脸,埋着头,鼻梁陷在阴影里,两片嘴唇紧紧地挤在一起,眼神凶狠地朝下方盯着,还没有等她弄明白这张脸的含义,这些表情就迅速地软化,然后迷茫地抬起头来。
就好像法庭上一个自认为无罪的人突然遭到严厉的判决,可被抓住的证据他偏偏无法反驳,只得语无伦次地伸张自己无力的辩白。
眼前的这张脸一瞬间也显露出这样的不知所措。
“哦,哦,不……”这张脸的主人结巴了一阵,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快速地说:“好的,但是等一等,我还有一件礼物要给你。”
在凯撒的回忆里,他认为这个愚蠢的表情和这句愚蠢的话是一切不幸的开端,无止境地为之懊恼。
他首先懊恼当时自己居然陷入了那样一种难堪的情绪,甚至失去警惕,在诺诺面前暴露了出来。
更让他懊恼的是,那一瞬间因为某种思想上的惯性和一点想要挽回的念头,他竟情急之下提出了那件准备了半个月之久的礼物。
而这件可怜的礼物,将要面对的显然不是一个适合它的时机和场面。
当时,在诺诺给出肯定的答复以后,凯撒心乱如麻地去书房取那件礼物。
由着以前许多次的想象,他习惯性地对送出礼物那一瞬间产生一种高涨的感动,同时也明明白白地感觉到,这个瞬间已经提前变了味,甚至接近于一种残酷的受刑,无论他送出什么样的礼物,诺诺都不会感到一丁点欣喜,无论诺诺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也不会感到一丁点安慰。
但事已至此,凯撒麻木地没有去进行任何具体的想象。
他看了手表,仍未变更日期,取了礼物就径直走到诺诺面前,交到她手上,期望又绝望地说,“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情人节快乐。”
“谢谢你。”诺诺说,她犹豫了一下,拆开包装盒,里面是一本厚厚的手抄本,翻开之后,每一页都有一张凯撒和诺诺的合照,每一张照片下面都用的轻盈的字迹写着凯撒对那个场景的回忆与感想。
诺诺快速地翻着手抄本,已经预备好做出一个尽量热情的态度来回应。
她看出这里面包含了未婚夫极多的心意,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去细细体会这些,只想快些把场面应付过去。
这时她翻到了最后一页,纸张的上半边空着,下半边只写了几个字:我们的婚礼。
诺诺看到这个苦恼许久的字眼,一瞬间诚实地皱起眉头,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凯撒感到,悬在脖子上的闸刀终于落了下来。他还立刻认为,现在这件事情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错。他彻底爆发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几天围着你转圈,像一个傻子?”凯撒刻意低沉地从胸腔里带出这句话。
诺诺被突如其来的音量吓得一时失了神。
“我和你说过,今晚会来很多人。你不声不响的就走了,有没有想过,这叫我怎么收场?”
诺诺理解了凯撒竟然在和同她争吵,心里凉下来,但激怒她的与其说是争吵,不如说是回房休息的打算泡汤了。
“那是你自己叫他们来的,你怎么不早说?我的脚长在我身上,用得着你管!”
这当然是一个惊喜,现在只能呛在心里。凯撒觉得更加烦躁。
“你不在乎我,当然不需要我管,但我需要你告诉我你的想法!”
“那么,你在乎我吗?我说过,我的想法就是我没有心情。没有心情,我累了,我也说过!你明白吗?”
“没有心情,为什么没有心情?昨晚你还说心情不错!”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你为什么不明白?”诺诺为这种无意义的话气得直想笑,就拉了一下嘴角。
这个轻蔑的笑,彻底刺痛了凯撒,他立刻说出最使他难以忍受,最想指责她的那件事情。
“我明白什么?我只明白你莫名其妙地跑出去游泳,不换衣服就从街上回来!”
“是,是!都是我的错,但我已经道歉过了,你还要我怎样?你今天是怎么了?一会自顾高兴,一会摆臭脸,一会又发莫名其妙的脾气。我说过了,大晚上没人看见,外边不方便换衣服我就直接回来了,不是还有外套吗。”诺诺完全没有想到凯撒会提起这件事情,觉得他简直在无理取闹。
此外这种指责带有的侮辱意味,也让她特别难以忍受。
她的语速加快,声音也尖起来:“满大街都是这样穿的人,怎么,我不行?”
“我的意见是,不行。你以后是加图索家的人,是我的妻子,我不希望!”凯撒在“妻子”这个词上加了重音。
接着,他看到她忽然沉默下来,怒气收敛了,更像是在质疑和思索,又联想起她看到相簿时的反应。
他突然预感到了什么,好像迎着脑袋被重击了一下,高亢的情绪瞬间抽空,一种巨大的惊恐开始弥漫在心间,他的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看着诺诺,祈祷她的嘴里不要出现那一句可怕的话。
诺诺读懂了凯撒眼睛里的话,她知道凯撒嘴里不说,但其实已经屈服了。更重要的是,对于这件事情,她也没有做出决定。
“至少现在还不是,以后我会注意的。”诺诺说完关上了门。
诺诺今天再也不想见凯撒,反锁了门,穿着泳装就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她感到很疲惫,但没有睡意。
那个模糊的,残酷的,同时也至关重要的问题,她一整天不愿意直接面对的问题,现在已经在她眼前变得具体而清晰了:她是否真的爱着凯撒,并且发自内心地赞同与他结合为一对新人。
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无论是从别人那里,还是从自己的经历中,都没有一个人或一件事情告诉她什么叫爱,什么叫不爱,但是现在她认为,必须要给自己一个答案。
“我爱凯撒,或者,我不爱凯撒。”她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两句话,试图通过语感上微妙差异来发现爱或不爱的证据。
念到“我爱凯撒”的时候,她努力回想凯撒英俊的笑脸,细腻的心思和他们共同创造的那些美好记忆,念到“我不爱凯撒”的时候,她试着去联系凯撒时常的孩子气和自以为是,凯撒对她的不理解,这些天独自度过的落寞时刻,还有刚刚见到的那张可怕的表情。
她竭尽全力地让思路在两个极端间摇摆着,情绪反而完全平复下来。
有两件刚刚发生的事情格外鲜活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并且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第一是争吵到最后凯撒做出的那个软弱的、楚楚可怜的神情,她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感到特别满意。
第二是凯撒的礼物,想到那本相簿,诺诺从床上爬起来,换了一身衣服,打开台灯,在书桌上从头翻阅。
这次她翻得很慢,细细地看每一张照片,读凯撒写的每一行字,心情渐渐温柔起来。
一直到凌晨,诺诺才睡下,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睡梦与清醒中交替度过。
有一次清醒过来,是因为她在恍惚中又看到了落日,那一轮金黄的落日逐渐变成了凯撒饱含怒气的脸。
又有一次突然醒来,她感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但声音很快消失了。
还有一次,诺诺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她回到了和凯撒初遇的卡塞尔学院里,经历了很多事情,有的来源于自身的记忆,有的来源于那本相簿上的描述,她有时是亲历者,有时是旁观者,不同的场景与感受按照一种她依靠本能决定的和谐次序组合在一起。
醒来以后,内心被久违的幸福感包围。
“或许他不理解我,但那又什么关系,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至少他对我真心实意。”回想着梦中的感觉,诺诺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或许我还不够爱他,但如果我会真的爱上一个人,我希望那个人是他。”
第二天,诺诺在床上睁开眼,她感到睡得不好,但浑身轻松,只是头疼得厉害,想起事情来也模模糊糊。摸索着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半了。
她想起,昨晚某个时刻已经决定,要去找凯撒和解。
以前和凯撒争吵后,她总是不近不远地活动在凯撒能看到的地方,直到凯撒走上前来主动和解。
但这次她觉得完全不在意谁主动。
她一边在心里组织着和解的语言,一边随意换上了一件淡红色的内衣,格子衬衫和牛仔裤。
“先道个歉呢,还是直接蒙他的眼睛。”她刷着牙,轻松地想。
诺诺走下楼梯,远远地听见有女人喘息的声音。
她疑惑了一下,这栋别墅所有的房间都高度隔音,平常很少能听见动静。
但她马上想到是凯撒在看那种少儿不宜的影片,这个新发现勾起了趣味,或许还有一点可爱。
她轻手轻脚地接近凯撒的房间,在心里勾画着一种新的、有趣的和解方式。
她埋伏在房门后面,正预备抢进去,忽然注意到房门虚掩着一条缝。
出于一种无缘无故的自然念头,她把眼睛贴在那条缝上,这样的一幕进入她的视线:一条女性的肉体坐在另一条男性的肉体之上,偏着头部,马尾顺着背脊的一侧垂到床上,男性生殖器官与女性生殖器官结合在一起,正对着她,以不快的速度整根插入和完全分离。
两条肉体都在以同样的频率晃动,轻微但急促地喘着气。
诺诺困惑地站在那里,她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因此有一点拿不定主意,她是刚刚从自己的房间走到这,还是仍在睡梦里。
她分分缕缕地观察眼前的画面,看着那些曲线,和交合着的性器官,不明白为何与影片相比,这两具肉体的动作丝毫没有美感,简直称得上粗鲁和丑陋。
她突然想起了这个男人的身份和对她的含义。
她飘忽的思维落在这一个点上,迅速而清晰地理解了一切,接着感到眼前的场景是那样怪异。
她首先想到,那个男人应该停止动作,但没有;然后想到,自己应该生气,但也没有。
不合常理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出现,她简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也完全不相信这些事情真的会发生,然而事实就在眼前。
她的头脑模糊着,一种带着酸楚的无力感逐渐从胸腔里透出来,一直蔓延到鼻头,而且马上淹没了其他一切感觉,就好像失手砸碎了宝贵的瓷器,没有怪罪别人的念头,但是不明白,为何唯独她,非得接受这样的不幸。
诺诺离开了,下意识地没有产生一点动静。
设置您喜欢的阅读方式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17
内容替换
替换成
* 只有您本人可以看到替换后的结果
背景声